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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六

黃昏時分,張儉帶溫欣去奶奶家。

溫欣第一次見張儉的奶奶,老人家很和藹,見了她就問:“孩子,跟我們家張儉在一起多久了啊?”

溫欣老實巴交地回答:“高中的時候認識的,大學以後才在一起。”

“哦,那好長時間了啊,”老人家若有所思地點頭,“那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?”

這個問題溫欣不好回答,她眼神求助張儉,張儉接茬,遞過來一杯茶給老人家,“奶奶,您喝茶。”

果然把老人家的註意力打岔了,老人家接了茶,想起別的事來,“哦對了,你二叔知道你今晚要過來,說今晚去他家吃飯。”

“好。”

溫欣看張儉和他奶奶的互動一點都不生分,覺得張儉應該是有經常跟他奶奶聯絡的。剛被老人家那麽一提,她忽然在結婚這個問題上多想了。

直到去張儉的二叔家吃完飯,和張儉一起離開,她都隱隱覺得張儉應該就結婚這個話題說些什麽。

可他什麽也沒說,只說先送她回家。

張儉知道溫欣家在哪,聽她報出一個新地址,張儉略遲疑:“搬家了?”

“嗯,我買了個小房子,從我爸媽那搬出來自己住了,”溫欣說,“離我工作單位也近些,上下班方便。”

“現在是在煙草局上班是嗎?”他倆每天發朋友圈的那些日子裏,張儉從溫欣隱晦的朋友圈動態裏尋到的蛛絲馬跡。

“對啊。”

“有編制挺好。”

溫欣笑笑沒說什麽。

到她小區門口,張儉停車,並沒有下車想上她家參觀的意思,溫欣有點失落,舍下面子學著電視劇裏的臺詞邀請他:“要不要上去喝杯茶?”

“不了,”張儉一本正經,樣子相當無趣,“男孩子在外面要學會照顧好自己。”

“……”

說得好像她會吃了他似的,當她是女色魔嗎?

但轉念一想,在莫斯科和北京的時候,自己表現得的確像個女色魔……

“時候不早,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,早點回去休息吧。”張儉還有許多工作要處理,今天只能陪溫欣到這了。

“……哦。”

溫欣不太高興,耷拉著眉眼下了車,張儉卻又忽然喊住她:“欣欣。”

“嗯?”溫欣回頭看他。

“要不去我那?”張儉降下車窗玻璃,笑吟吟地看她,做好了熬夜到天明的打算。

“……不了,”溫欣嘴硬,有點睚眥必報的意思,學著張儉的話懟回去,“女孩子在外面要學會照顧好自己。”

張儉失笑,頓了頓,下車走到溫欣面前,抱她一下,垂眼問她:“生氣了?”

“沒有。”

“口是心非。”

被說中,溫欣別開臉不說話。

張儉一只手貼到溫欣臉上,虎口貼著她下巴把臉轉回來,低頭在她唇上親一下,帶著哄的意味問她:“明天晚上一起吃飯好不好?”

“明天我要上班,不知道幾點下班,如果要加班的話,可能就沒辦法和你一起吃飯了。”語氣還是有點硬。

“沒關系,多晚我都等你,”張儉說,“明天我去接你下班。”

張儉太溫柔,溫欣那點小情緒被安撫了,心柔軟起來,神色也柔和了。

張儉看她好一會,目光不由自主往下,流氓似的落在她胸前,確認一句:“真不跟我回家?”

溫欣斬釘截鐵:“不。”

“那我跟你回家。”有點沒皮沒臉要賴上她的意思了。

“不行。”溫欣真的被哄好了,咯咯笑起來,雙手推他一把,抽身走掉,又回頭說,“明天見。”

這次她希望正常發展,不要把關系弄得不正當。

張儉看著她紅色裙擺翩躚,迷茫夜色中一抹姣美身影。

開車回家的時候,張儉看著南都遠不及北京的夜景,突然有點自我懷疑。

在莫斯科她跟他那麽瘋狂,可回到北京她卻不告而別,明明該生氣的人應該是他才對,可他不但沒辦法對她生氣,甚至還得哄著她。

更可怕的是,他非常樂意哄她。

他知道自己這一輩子就只能栽在溫欣手裏了,不管是他去美國後溫欣提分手,或是在北京她的不告而別,他統統都能原諒。

張儉從溫欣留言裏的那句“有緣再見”裏看開了,他認為溫欣是期望和他再相見的,那句留言是她給他留下的鉤子,後面他的每一步,都朝著“有緣再見”在規劃。

所以他費盡心血找到了漸漸,兩個月前來南都買房,前幾天在南都買車。

他不露聲色地把自己所有的誠意都拿了出來,他做好了死磕到底的準備,也想好了陪溫欣在南都共度生老病死。

張儉的公司上半年營收八位數,且未來有很大的發展空間,以他的野心和魄力,公司將來上市是必走途徑。

他如果想找女朋友,其實是很輕易的事,他甚至可以向上兼容,可以找到條件更好的對象,也可以找對他事業有幫助的對象,但他一點也不想。

溫欣是他十七就開始喜歡的人,不是他權衡利弊後選擇的人,十年過去,他對她的感覺依然鮮活。

時至今日,她仍是他想牽手一生的人,這意味著這輩子除了溫欣,他不想再跟任何人開始一段感情。

他能怎麽辦呢?

他只能全力以赴地靠近她,也只能持之以恒地爭取她。

他想做那個可以讓溫欣看得見摸得著的愛人。

張儉今天把工作都放一邊,已經堆積了許多需要他處理的事情,回家後馬不停蹄,打開筆記本電腦處理緊急工作,一堆需要他過目確認或審批的東西,和下邊的人搞不定的技術問題需要他來解決。

當老板其實很累,他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,不但要管人管技術管開發,還要搞服務想經營策略。公司人員班子雖然已經搭起來,運營也走上了正軌,但日常工作中總有意外和突發狀況。

張儉百忙之中,抽空給溫欣發條消息:睡了嗎?

溫欣秒回的消息:準備要睡了,你和漸漸呢?

張儉看一眼窩在他書房睡覺的漸漸,回覆:漸漸很乖,自己先睡了。

溫欣:那你呢?在忙什麽?

張儉:我還有工作要處理,處理完才能睡。

溫欣:哦……那我先睡了,你也別太晚。

張儉:嗯,晚安。

溫欣回了個“晚安”的表情包。

回看前面頂日常的那幾句對話,她滿足地笑了,一切似乎要塵埃落定了。

溫欣心情好,第二天工作效率非常高,昨天請假參加婚禮堆積下來的工作全完成了,不需要加班。

張儉也忙了一天,但他很準時來接在溫欣下班,看溫欣拎著包笑吟吟地坐上他的車,在她身後下班的人好奇地盯著他的車看,張儉說:“Grace,要不要跟你同事介紹一下我?”

“啊?”溫欣扣好安全帶楞了霎,轉頭看見好多雙八卦的眼睛,她笑著朝同事們揮揮手,一邊同張儉說,“我餓了,先去吃飯吧,下次再介紹。”

溫欣以為張儉會帶她去餐廳吃飯,沒想到他直接帶她回他家。

家裏沒開燈,但開了不少電子蠟燭,燭光在餐桌上連成一個心形,心形中間放一束鮮艷的紅玫瑰,場景溫馨浪漫。

溫欣神色驚喜,走進去看到墻上還有投影,幻燈片開始一幀一幀地播放,是她和張儉在一起那些年去過的地方和合影。

照片播放過程中,音響裏有張儉自己配音的旁白。

“欣欣,你準備好和我一起走未來的路了嗎?就像我在莫斯科說過的那樣,我們不但要一起看莫斯科的雪,未來還可以去餵巴黎的鴿子,也可以去曬夏威夷的太陽,還可以去看普羅旺斯的薰衣草。諸如此類,很多很多。”

“曾經有人我問我,到底是什麽樣的前任值得我年覆一年地等。我說,那是我十七就開始喜歡的女孩,是我百看不厭,想牽手一生的人。”

“你看,除了你,我已經不想再跟任何人開始一段感情了,你說我能怎麽辦呢?我只能盡我所能配合你,去做那個可以讓你看得見摸得著的愛人。你只需要留下一句有緣再見,我就會想方設法來跟你再續前緣。我把我所有的誠意都拿出來了,我做好了陪你在南都共度生老病死的準備。你呢?準備好接受新生活了嗎?”

太煽情了。

溫欣感動得眼淚嘩嘩直流,她雙手捂著嘴哭著笑又笑著哭,聽完旁白她回頭看身旁的張儉,想說點什麽,可喉嚨哽住,她說不出話來。

張儉始終沈穩地看她,觀察她,他喜歡看她為他笑,也為他哭。

溫欣流著淚找他的眼睛時,他眼眶忽然覺得酸澀,他很怕自己像溫欣一樣流淚,逃避式地移開視線,轉身拿來那束玫瑰送進溫欣懷裏,用手輕拭她的眼淚,看著她眼睛問:“願意陪我走未來的路嗎?”

溫欣哭著點頭:“願意。”

張儉看她眼淚流個不止,半幽默半認真地調侃:“雖然這是情緒穩定的理工男為數不多的浪漫,但你也不用這麽給面子,意思一下就行了。來,把眼淚收一收。”

溫欣被逗笑,眼淚笑沒了,緩過勁來,她抱著玫瑰期待地問:“然後呢?還有什麽驚喜嗎?”

“一個小驚喜就把你感動成這樣,再多怕你受不了。”張儉打趣著,手伸進兜裏摸那枚求婚戒指,想想又改變主意,把戒指放回去,攬著她餐桌邊走,“不是說餓了嗎,不如先吃飯吧。”

哪有這樣掃興的。

流程進行到這了卻說要先吃飯?

不應該拿著戒指,單膝下跪深情求婚麽?

溫欣以為這麽用心準備的驚喜,不可能沒有正式求婚和戒指的,可她不好明說,主動問他要,意義就不一樣了。

晚飯在廚房裏保溫,張儉把晚飯擺上桌,溫欣勉為其難地坐下吃飯,欲言又止,接過張儉遞來的紅酒。

“張儉,”溫欣放下酒杯,單手托腮看著張儉,燭光映在他臉上,烘出一種絕色的氛圍,溫欣看得心癢,清清嗓子說,“前段時間,有一晚我做了一個夢。”

“什麽夢?”張儉看過來,準備好好聽她說。

“我夢見我站在莫斯科的聖瓦西裏大教堂裏,身邊鮮花環繞,地上鋪著紅毯,你抱著鮮花走向我,就在我準備好接受你的鮮花時,你拿出了戒指,對著我身旁的一個女人單膝下跪,然後對她說:“親愛的,嫁給我吧。”

張儉像聽天方夜譚,對面的人臉蛋被燭光烘出一種電影感,他喉結滾動了下,沒插話,等她繼續講。

“在夢裏我看不清那個人的臉,我不知道她是誰,只知道這一幕讓我好傷心。我在夢裏哭得好傷心,可你完全看不見我,好像我是一個透明的幽靈一樣。”

“而且在夢裏我發不出聲音,這讓我很著急,急醒過來以後,我發現枕頭濕了一大片,原來我不只是在夢裏哭,現實中的我也哭了,甚至醒來以後仍然覺得很傷心。”

張儉聽完若有所思,他自己不喜歡下跪這個形式,但如果溫欣堅持要,那麽他會盡量滿足她,“求婚一定要有下跪這個形式嗎?”

“倒也不一定要下跪,但戒指一定要有。”溫欣很認真,盯著張儉看,眼神裏寫滿“快給我戴上戒指”的暗示。

“嗯,知道了。”張儉點點頭,嘴角噙著莫名其妙的笑意,拿起筷子,“吃飯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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